第四百七十五章 困局
古亦绿没有死！
古亦绿又活了过来！
初闻这两句话，李澈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但待在脑子里流转了一遍，想到自己亲手将飞剑刺入这名女子的胸膛，想到那血淋淋的伤口，想到古亦绿满脸惊愕的神情……
他悚然一惊，整个人从榻上跃起，喝问道：“你说什么？”
搜捕反叛，妖族死伤许多，但人族修士观星楼和刘氏加起来，也只陨落了一名筑基境界的女弟子。
而由于这女弟子还是跟在李澈身边之人，因此引起了不少人关注，不少人都生出这样或者那样的暧昧猜测。
闻良同样很清楚，因而当何朋尚说起这件事，让他转告李澈时，深知作为传达这一好消息，不定就能被李澈所嘉奖的人，他很是兴奋。
闻良并没有觉察到李澈异样的神色，只以为李澈单纯是因为激动与难以置信所致，喜道：“监正！古亦绿还活着！何监副已将古亦绿从二层转移到了八层休息，让我来通知您！”
李澈如遭雷击，难以置信道：“她还活着？已经清醒了过来？可有说些什么？”
李澈最担心的是什么？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古亦绿醒过来后，控诉自己袭杀，这一下子就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伏罗派……宸虚派……嘉峻李氏……
种种种种，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系列可能引发的后果在他脑海里如走马观花一般闪现而过。
闻良仍旧以为李澈是欣喜若狂所致，以致于有些失态，也不以为意，点头道：
“没错！古亦绿仍旧在世，不过至今还未醒来就是了，但何监副已经确认了她尚还有气息，这才将人从二层楼转移到了八层修养，监正要去看看么？”
我怎么能不去……李澈嘴角一抽，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惶恐，挪动步子走向了门外，一边问道：“古姑娘是如何活命的？”
闻良跟在身后，不确定道：“听何监副说，好像是古亦绿身上有一件少有的宝贝，护住了她的性命。”
“护身之宝……”
啪嗒啪嗒。
李澈沿着悬梯一路下行，每一步发出的声响都像是踏在了心口上，闹得他心绪惴惴不安，眼神恍惚。
来到八楼，他还没进屋，就先见到了一张这几日特别让他生厌的面孔——方程弘。
方程弘搬了一张靠椅，坐在门口，见到李澈来了，轻轻一笑，撑着膝盖站起了身，拱手招呼道：“监正！”
李澈面无表情回了一礼，敲响了门，偏首道：“李某来看望古姑娘，方特使也要一起？”
方程弘也不解释，笑道：“一起一起！”
“请进！”何朋尚的声音传来，李澈与方程弘、颜沛推门而入，闻良识趣地守在门外。
李澈走进屋内，见到坐在圆桌边泡茶的何朋尚，直截就问道：“人呢，怎么样了？”
何朋尚指了指屏风后，“躺着歇息，还没有恢复意识，不过我已经让楼内的药师看过了，各方面情况都基本稳定。”
李澈走到屏风边看了一眼，见到一个女弟子陪候在床边，便没有走过去打搅，就在圆桌上坐下，轻声问道：“如何保全性命的？我听闻良说是一件护身法宝？”
何朋尚替李澈斟好茶，把茶壶放到一边，做了个手势，示意方程弘两人自便，道：“应该是古师兄的手笔，古亦绿身上有宝贝，甚为不凡。”
“据值班弟子所说，是今日天色将亮未亮，他在内墙巡逻时，见到楼内某层窗口处有一阵莹莹绿光冒溢，四下一问，才知道是停放古亦绿尸身的房间。”
“二层执事弟子便去确认，发现整个房间内都被绿光所充盈，像是海浪一般涓涌浮波，最后全部汇集到了古亦绿身上，之后古亦绿鼻间就有了气息，报告给了我。”
“未曾听闻过这等宝贝，何监副你说的古师兄是哪位？”方程弘随口问出疑惑。
他也不介意何朋尚今日不再给自己倒水，轻笑一声，亲自动手，给颜沛与自己斟了满满一盏茶，扯了凳子就落座。
“功德殿的古师兄，你常年在外，估计是不认得的了。”何朋尚皱眉，语气冷淡，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满。
李澈万万没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不过也是他自己想的不周到，古师叔如此宠爱这个后人，怎么可能在放她一人外出游历时，不交予她一些护身手段？
换做自己，只怕把全身上下所有最好的东西给古亦绿都不奇怪。
他眼前一时有些恍惚，想到了自己日西坠造成的那个焦炽伤口，问道：“确定无恙么？我当时对付周泰……可没有收留半点力道，那伤口……”
方程弘听见这句话，目光微凝，在李澈身上略作停留。
何朋尚很确定道：“身体上肯定无恙了，伤口早就愈合，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古亦绿的肉身状态比之前要更好！”
“应该是古师兄法宝的缘故，不仅护住了他的性命，同时充盈的灵力也涤荡了古亦绿的经络穴窍，让她一身修为也受益不小。”
“眼下只是精神方面还未回复，应该没有那么快，也不可控，我们只能静等，给他一个清宁的环境便好。”
何朋尚说罢，正要抿茶，但为避嫌，又放下补充道：“伤口是张师妹看的，她是门内特派来支持咱们的丹师，熟通药理，多少也懂一些伤病诊断，何某也是转述。”
李澈尚未开口，方程弘突然开口问道：“张丹师，是屏风后面那位么？”
何朋尚摇头，“那是张丹师的弟子。”
方程弘眼珠一转，点头不语。
李澈没有注意到他小动作，深吸一口气，问道：“所以这会儿也不能够确定她何时会醒来？”
“确定不了，”何朋尚摇了摇头，“许是与神魂也有关系，却说不准。”
方程弘对李澈意味深长笑道：“监正不须着急，人总归是无恙的，我已从门中请了专门的医师来此，届时可以帮忙再看看，咱们就静等古姑娘醒来便好。”
醒来……李澈嘴里满是苦涩，点了点头。
此刻的他，既希望古亦绿能够安然醒来，又担心她醒来后指认自己，可以说是万分矛盾。
门被轻轻敲响，一个身穿绿色纱裙，面貌亲蔼的中年女子推开了门，扶着门沿，压低了嗓门，不满道：“怎么还聊起来了？换个地方吧，她需要静养。”
何朋尚哑然失笑，起身歉首道：“听你的。”
他对李澈道：“监正，张静张师妹，在楼内负责炼制弟子们的日用丹药，第一天的时候你们见过的，不知您还有印象么？”
李澈也起身，强打起精神，拱手笑道：“怎会不记得，当时我还与前辈讨论过丹药产出数目来着。”
何朋尚虽然年岁更大，金丹中期修士，但身为观星楼监副，身份上就比李澈要矮上一头，是以两人有先后之分。
但张静并非观星楼弟子，更非镇远殿弟子，乃是宸虚派内负责炼丹的岐黄观弟子，本质山两人只是同门，是故李澈称其为前辈，乃礼义之别。
张静含笑做了个福礼，又对方程弘与颜沛微微颔首，招手道：“监正你们换个地方聊吧，小姑娘需要安生歇息。”
李澈提步走出房内，笑道：“不多聊了，我有一堆事情要忙，何监副，这边有消息了还请你派人来唤我一声。
何朋尚阖上门，笑道：“好的，我稍后安排下去。”
一旁的方程弘却笑道：“誒！李监正，何监副，不消麻烦别人，方某愿意守在这里，但有消息，我来通知两位。”
何朋尚自然明白他打的什么注意，嘲讽道：“你？白羽观弟子也愿意来干这活计？古姑娘可不知要几天才能醒转！”
方程弘不以为意道：“呵呵，不急不急，反正门内这两天派的人来也该要到了，届时我直接让药师看下古姑娘的情况，也好避免些意外情况。”
意外情况……李澈心沉如水，对此也没有办法，总不好说你不能这样，况且，他本也没有动手的打算，便道：“方特使愿意待着那就待着。”
说罢，朝何朋尚与张静别过，同颜沛笑了笑，沿着悬梯回到了自己房内。
……
“呼……”李澈长舒出一口气，心乱如麻，方才有那么一瞬，他脑海里甚至闪过逃跑的念头。
但随即便意识到，倘若自己这样做，只怕下场会更惨，不仅宸虚派这边容不下自己，伏罗派那位肯定也不会轻饶自己，甚至于嘉峻李氏也说不定要有动作。
他走到书桌前，也不顾是隔夜的凉茶，咕嘟咕嘟便猛灌干净，坐到了榻上。
肚子里冰冰凉，转倒是让他有些静定，重新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整理审视目前的讯息与情况。
就眼下来看，将置立他于不利之地的，共有两点。
首先便是那毒害了周俊与周泰的毒药。
李澈不知道宸虚派知不知道这种毒药的来历，或者能否从中找出些端倪，但他拥有这种毒药本身便已经足够让人生疑。
他昨日是以从御虚魔洞的渊狱鬼界内淘来作为借口，但让他担心的是，宸虚派的毒道药理大师，能够摸清楚毒药的来历，或者揪出些端倪来。
若然如此，那他就很难解释，撇清关系，露出破绽。
对此，他真的没有半点方法去应对，只能祈祷宸虚派对于此类丹药不甚熟悉，真个相信他所说，其是来自于渊狱鬼界内，让一众人无从考证。
不过硬要说来，这件事情唯一让他安心的，便是此种毒药乃是伏罗派那位的授意，交由他使用，也不说别的什么。
换而言之，这位如此态度做法，会否代表着根本不担心宸虚派会寻根摸底，将他揪出来了呢？
想到这里，李澈倒是稍些安心。
不过第二点却更让他头疼，即是古亦绿的事情。
这不同于解释毒药的来历与用处，古亦绿之前“身亡”的时候，方程弘就已经在怀疑事情的真相。
倒并非是说他觉得李澈干嘛了，只是觉得事情大有蹊跷，有深挖的价值。
而古亦绿未“复活”前，李澈还能够用误伤的借口来开脱嫌疑，然则，一旦古亦绿醒转过来……
想到这里，他一阵心烦意乱。
有什么办法能够捏转局面呢？
似乎只有下狠手，将古亦绿真真正正结果。
但……问题在于，如今古亦绿深处观星楼内，要想做这种小动作，去刺杀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
更还有一个方程弘在旁虎视眈眈，摆明了就是要等到古亦绿醒来，将想问的事情给问清楚，避免他的干扰。
况且，对李澈而言……哪怕古亦绿躺在自己面前，他也很难说服自己出手。
心头烦躁之意又有复起之势，他坐了一会儿，“噔”一下起身，在屋内左右来回徘徊，久久不能平静。
……
方程弘亲手搬了两张靠椅，和颜沛一左一右坐在门外，顾自闭目养神。
良久，一个女弟子端着托盘来到了八层，轻轻叩响房门。
他蓦然睁开眼，随之从屋内传来了脚步声，张静的徒儿走了出来。
“巧巧师姐，你辛苦了，张师叔让我送些清露和你爱吃的糕点来。”女弟子将托盘递了过去。
曹巧巧眼前一亮，伸手接过后，轻笑着道：“有劳师妹，替我谢过老师。”
两人闲话了几句，女弟子问了点古亦绿的情况，便告辞离去。
阖上门前，方程弘突然出声，笑道：“巧巧姑娘，耽误你一会儿时间可以么？方某想请教你些事情。”
曹巧巧一愣，半掩着门，看了眼房内，轻声道：“前辈有何吩咐？我不好走开太久，您有事请说。”
“好！”方程弘站起身，走近了些，笑问道：“其实没什么大事，方某就是想问问，当初古姑娘被送进来时，是否是由张师姐做的尸身验查？”
曹巧巧没想到他会来问这件事，犹豫着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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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亦绿又活了过来！
初闻这两句话，李澈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但待在脑子里流转了一遍，想到自己亲手将飞剑刺入这名女子的胸膛，想到那血淋淋的伤口，想到古亦绿满脸惊愕的神情……
他悚然一惊，整个人从榻上跃起，喝问道：“你说什么？”
搜捕反叛，妖族死伤许多，但人族修士观星楼和刘氏加起来，也只陨落了一名筑基境界的女弟子。
而由于这女弟子还是跟在李澈身边之人，因此引起了不少人关注，不少人都生出这样或者那样的暧昧猜测。
闻良同样很清楚，因而当何朋尚说起这件事，让他转告李澈时，深知作为传达这一好消息，不定就能被李澈所嘉奖的人，他很是兴奋。
闻良并没有觉察到李澈异样的神色，只以为李澈单纯是因为激动与难以置信所致，喜道：“监正！古亦绿还活着！何监副已将古亦绿从二层转移到了八层休息，让我来通知您！”
李澈如遭雷击，难以置信道：“她还活着？已经清醒了过来？可有说些什么？”
李澈最担心的是什么？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古亦绿醒过来后，控诉自己袭杀，这一下子就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伏罗派……宸虚派……嘉峻李氏……
种种种种，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系列可能引发的后果在他脑海里如走马观花一般闪现而过。
闻良仍旧以为李澈是欣喜若狂所致，以致于有些失态，也不以为意，点头道：
“没错！古亦绿仍旧在世，不过至今还未醒来就是了，但何监副已经确认了她尚还有气息，这才将人从二层楼转移到了八层修养，监正要去看看么？”
我怎么能不去……李澈嘴角一抽，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惶恐，挪动步子走向了门外，一边问道：“古姑娘是如何活命的？”
闻良跟在身后，不确定道：“听何监副说，好像是古亦绿身上有一件少有的宝贝，护住了她的性命。”
“护身之宝……”
啪嗒啪嗒。
李澈沿着悬梯一路下行，每一步发出的声响都像是踏在了心口上，闹得他心绪惴惴不安，眼神恍惚。
来到八楼，他还没进屋，就先见到了一张这几日特别让他生厌的面孔——方程弘。
方程弘搬了一张靠椅，坐在门口，见到李澈来了，轻轻一笑，撑着膝盖站起了身，拱手招呼道：“监正！”
李澈面无表情回了一礼，敲响了门，偏首道：“李某来看望古姑娘，方特使也要一起？”
方程弘也不解释，笑道：“一起一起！”
“请进！”何朋尚的声音传来，李澈与方程弘、颜沛推门而入，闻良识趣地守在门外。
李澈走进屋内，见到坐在圆桌边泡茶的何朋尚，直截就问道：“人呢，怎么样了？”
何朋尚指了指屏风后，“躺着歇息，还没有恢复意识，不过我已经让楼内的药师看过了，各方面情况都基本稳定。”
李澈走到屏风边看了一眼，见到一个女弟子陪候在床边，便没有走过去打搅，就在圆桌上坐下，轻声问道：“如何保全性命的？我听闻良说是一件护身法宝？”
何朋尚替李澈斟好茶，把茶壶放到一边，做了个手势，示意方程弘两人自便，道：“应该是古师兄的手笔，古亦绿身上有宝贝，甚为不凡。”
“据值班弟子所说，是今日天色将亮未亮，他在内墙巡逻时，见到楼内某层窗口处有一阵莹莹绿光冒溢，四下一问，才知道是停放古亦绿尸身的房间。”
“二层执事弟子便去确认，发现整个房间内都被绿光所充盈，像是海浪一般涓涌浮波，最后全部汇集到了古亦绿身上，之后古亦绿鼻间就有了气息，报告给了我。”
“未曾听闻过这等宝贝，何监副你说的古师兄是哪位？”方程弘随口问出疑惑。
他也不介意何朋尚今日不再给自己倒水，轻笑一声，亲自动手，给颜沛与自己斟了满满一盏茶，扯了凳子就落座。
“功德殿的古师兄，你常年在外，估计是不认得的了。”何朋尚皱眉，语气冷淡，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满。
李澈万万没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不过也是他自己想的不周到，古师叔如此宠爱这个后人，怎么可能在放她一人外出游历时，不交予她一些护身手段？
换做自己，只怕把全身上下所有最好的东西给古亦绿都不奇怪。
他眼前一时有些恍惚，想到了自己日西坠造成的那个焦炽伤口，问道：“确定无恙么？我当时对付周泰……可没有收留半点力道，那伤口……”
方程弘听见这句话，目光微凝，在李澈身上略作停留。
何朋尚很确定道：“身体上肯定无恙了，伤口早就愈合，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古亦绿的肉身状态比之前要更好！”
“应该是古师兄法宝的缘故，不仅护住了他的性命，同时充盈的灵力也涤荡了古亦绿的经络穴窍，让她一身修为也受益不小。”
“眼下只是精神方面还未回复，应该没有那么快，也不可控，我们只能静等，给他一个清宁的环境便好。”
何朋尚说罢，正要抿茶，但为避嫌，又放下补充道：“伤口是张师妹看的，她是门内特派来支持咱们的丹师，熟通药理，多少也懂一些伤病诊断，何某也是转述。”
李澈尚未开口，方程弘突然开口问道：“张丹师，是屏风后面那位么？”
何朋尚摇头，“那是张丹师的弟子。”
方程弘眼珠一转，点头不语。
李澈没有注意到他小动作，深吸一口气，问道：“所以这会儿也不能够确定她何时会醒来？”
“确定不了，”何朋尚摇了摇头，“许是与神魂也有关系，却说不准。”
方程弘对李澈意味深长笑道：“监正不须着急，人总归是无恙的，我已从门中请了专门的医师来此，届时可以帮忙再看看，咱们就静等古姑娘醒来便好。”
醒来……李澈嘴里满是苦涩，点了点头。
此刻的他，既希望古亦绿能够安然醒来，又担心她醒来后指认自己，可以说是万分矛盾。
门被轻轻敲响，一个身穿绿色纱裙，面貌亲蔼的中年女子推开了门，扶着门沿，压低了嗓门，不满道：“怎么还聊起来了？换个地方吧，她需要静养。”
何朋尚哑然失笑，起身歉首道：“听你的。”
他对李澈道：“监正，张静张师妹，在楼内负责炼制弟子们的日用丹药，第一天的时候你们见过的，不知您还有印象么？”
李澈也起身，强打起精神，拱手笑道：“怎会不记得，当时我还与前辈讨论过丹药产出数目来着。”
何朋尚虽然年岁更大，金丹中期修士，但身为观星楼监副，身份上就比李澈要矮上一头，是以两人有先后之分。
但张静并非观星楼弟子，更非镇远殿弟子，乃是宸虚派内负责炼丹的岐黄观弟子，本质山两人只是同门，是故李澈称其为前辈，乃礼义之别。
张静含笑做了个福礼，又对方程弘与颜沛微微颔首，招手道：“监正你们换个地方聊吧，小姑娘需要安生歇息。”
李澈提步走出房内，笑道：“不多聊了，我有一堆事情要忙，何监副，这边有消息了还请你派人来唤我一声。
何朋尚阖上门，笑道：“好的，我稍后安排下去。”
一旁的方程弘却笑道：“誒！李监正，何监副，不消麻烦别人，方某愿意守在这里，但有消息，我来通知两位。”
何朋尚自然明白他打的什么注意，嘲讽道：“你？白羽观弟子也愿意来干这活计？古姑娘可不知要几天才能醒转！”
方程弘不以为意道：“呵呵，不急不急，反正门内这两天派的人来也该要到了，届时我直接让药师看下古姑娘的情况，也好避免些意外情况。”
意外情况……李澈心沉如水，对此也没有办法，总不好说你不能这样，况且，他本也没有动手的打算，便道：“方特使愿意待着那就待着。”
说罢，朝何朋尚与张静别过，同颜沛笑了笑，沿着悬梯回到了自己房内。
……
“呼……”李澈长舒出一口气，心乱如麻，方才有那么一瞬，他脑海里甚至闪过逃跑的念头。
但随即便意识到，倘若自己这样做，只怕下场会更惨，不仅宸虚派这边容不下自己，伏罗派那位肯定也不会轻饶自己，甚至于嘉峻李氏也说不定要有动作。
他走到书桌前，也不顾是隔夜的凉茶，咕嘟咕嘟便猛灌干净，坐到了榻上。
肚子里冰冰凉，转倒是让他有些静定，重新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整理审视目前的讯息与情况。
就眼下来看，将置立他于不利之地的，共有两点。
首先便是那毒害了周俊与周泰的毒药。
李澈不知道宸虚派知不知道这种毒药的来历，或者能否从中找出些端倪，但他拥有这种毒药本身便已经足够让人生疑。
他昨日是以从御虚魔洞的渊狱鬼界内淘来作为借口，但让他担心的是，宸虚派的毒道药理大师，能够摸清楚毒药的来历，或者揪出些端倪来。
若然如此，那他就很难解释，撇清关系，露出破绽。
对此，他真的没有半点方法去应对，只能祈祷宸虚派对于此类丹药不甚熟悉，真个相信他所说，其是来自于渊狱鬼界内，让一众人无从考证。
不过硬要说来，这件事情唯一让他安心的，便是此种毒药乃是伏罗派那位的授意，交由他使用，也不说别的什么。
换而言之，这位如此态度做法，会否代表着根本不担心宸虚派会寻根摸底，将他揪出来了呢？
想到这里，李澈倒是稍些安心。
不过第二点却更让他头疼，即是古亦绿的事情。
这不同于解释毒药的来历与用处，古亦绿之前“身亡”的时候，方程弘就已经在怀疑事情的真相。
倒并非是说他觉得李澈干嘛了，只是觉得事情大有蹊跷，有深挖的价值。
而古亦绿未“复活”前，李澈还能够用误伤的借口来开脱嫌疑，然则，一旦古亦绿醒转过来……
想到这里，他一阵心烦意乱。
有什么办法能够捏转局面呢？
似乎只有下狠手，将古亦绿真真正正结果。
但……问题在于，如今古亦绿深处观星楼内，要想做这种小动作，去刺杀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
更还有一个方程弘在旁虎视眈眈，摆明了就是要等到古亦绿醒来，将想问的事情给问清楚，避免他的干扰。
况且，对李澈而言……哪怕古亦绿躺在自己面前，他也很难说服自己出手。
心头烦躁之意又有复起之势，他坐了一会儿，“噔”一下起身，在屋内左右来回徘徊，久久不能平静。
……
方程弘亲手搬了两张靠椅，和颜沛一左一右坐在门外，顾自闭目养神。
良久，一个女弟子端着托盘来到了八层，轻轻叩响房门。
他蓦然睁开眼，随之从屋内传来了脚步声，张静的徒儿走了出来。
“巧巧师姐，你辛苦了，张师叔让我送些清露和你爱吃的糕点来。”女弟子将托盘递了过去。
曹巧巧眼前一亮，伸手接过后，轻笑着道：“有劳师妹，替我谢过老师。”
两人闲话了几句，女弟子问了点古亦绿的情况，便告辞离去。
阖上门前，方程弘突然出声，笑道：“巧巧姑娘，耽误你一会儿时间可以么？方某想请教你些事情。”
曹巧巧一愣，半掩着门，看了眼房内，轻声道：“前辈有何吩咐？我不好走开太久，您有事请说。”
“好！”方程弘站起身，走近了些，笑问道：“其实没什么大事，方某就是想问问，当初古姑娘被送进来时，是否是由张师姐做的尸身验查？”
曹巧巧没想到他会来问这件事，犹豫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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