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诸真议事
宸虚派，寰霄星宫。
此处是历代宸虚派掌教潜修居住之所，平素除非得令招唤，否则极少有人来去出入。
但今日，却是不同。
大殿内，北方正位，一座玉石飞台高翘耸立，有一位羽衣星冠的道人趺坐其上。
他手挽一柄拂尘，周身为一道绮丽灿熠的星河彩带所缭绕，涓涌波浮，光华耀目，叫人觑不清面目。
飞台下首，墨玉铺就得地面上，凌乱地摆放着十三方台座，亦有十三人端坐其上。
只是细观之下，便能发现，这些台座所处位置看似无序，实则与殿内的星空拱顶上下映照，每一座分别与一颗星斗遥相呼应，自蕴一股玄奥气象。
这十三人与飞台上那位类似，周身有各色异象环绕，光芒湛泛，难究其貌。
“掌门师兄，诸位真人，此番外山升云之会已然了局，详尽细要，还请一观。”
说话之人，是一位女子，声音软糯，温婉沁人，身周有无数淡雅寒梅含苞吐萼，虚隐浮现，暗香阵阵。
她掐诀翻掌，芊芊玉指朝半空一点。
无数花骨朵儿凭空显现，一簇簇鹅黄霜梅络络续续幽然绽放，漫天飘舞，满殿清芬，待骨朵儿尽数开绽，光华一闪，花海上徐徐浮现出一幕幕景画。
正是升云会上，所有大小事务的前后来去与经过！
画面翻飞，肉眼绝难跟及，所幸宫宇内十四位真上，修为高绝，只拿灵识一扫，便知之无误。
十余息后，飞台上的羽衣道人朗声道：“黄师妹，若我没记错，这松良稷可是你亲传弟子？”
黄菡梅温言答道：“掌门师兄不曾记岔。”
“好！”羽衣道人赞叹一声，却一摆拂尘，不再分说下去。
转而对台下端坐着的十三人中另一位问道：“顾师弟，你乃仁王观观主，一并统管本门弟子德思。
那何季同，正是你观中弟子，亦是得你亲手举荐，这才领任外山门正德殿殿主一职，不知此番进展如何？”
“掌教师兄容禀，适才黄师姐所作景画内，这何季同行事虽有轻佻之处，但本性不差，否则断无可能入我仁王观。
松师侄把诸事安排妥当后，何季同便盘诘了每位使用过云晶的弟子，并带回了正德殿内问话，欲求揪出背后制造、兜售云晶的始作俑者。
只因……人数稍多，故而花费久了，眼下不定还要些时候。”
顾姓真人，顶门上有一团团如絮青云，兀自悠悠荡荡，伴他说话，不时有一、二朵震颤落下，滚作带带飞雾绫罗，绕身盘缠。
羽衣道人顿首称善。
他稍作思虑，沉声道：“诸位师兄弟！我灵门近千年来，因种种缘故，势衰力弱，一直为玄门所压慑，每有冲突，事事皆需低上一头。
但言沧海桑田，时来运转，前段时日，某掐算了一卦，算到玄门将渐式微，然我灵门却因祸得福，享有千年功夫韬光养晦，尔今世易时移，羽翼正丰。
别旁七大派，颜某暂不去管，但眼下，我宸虚若意欲复起，却正当时候！”
他话语一顿，又把拂尘一甩，挥送出两枚玉碟，“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我宸虚近些年来，着实不成样子。
许多事务虚有其表，徒留功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巅云峰虽只是我派外山门，但因内门弟子，大半是自此中出落，故而干系着紧。
清扫此处，以至灵清，乃是本门首要！
松良稷与何季同，不仅愿当先而动，活络于明面，且办事妥帖公允，此举势必要承受许多世族仇目，居功不可谓不大。
两人可持我信物，去往真阳观内，挑选一门神通道术！”
黄菡梅与顾真人起身接下玉碟，谢过掌门，复又落座。
这位颜掌门低喝道：“而今我等仍有许多动作隐于表下，诸真若有进展，须尽数说来，好叫在座列位知晓！”
一位身环青黄墨紫金，统共五色霞光的真人“嘿嘿”一笑，当先起身道：“掌教，诸位师弟，某家手段粗鲁，此前轮换坐镇外山岐黄观的世族，我已尽数拿问。
啧啧，此中勾连着实繁多……嘿，还是请掌教先行阅过再说罢！”
说着环视了一圈殿宇内诸真，似乎意有所指，随后挥手送出一道金色霞光，飘往飞台之上，这才落座。
颜掌门拿拂尘一卷，将霞光收拢入袖，却不言语。
又一位真人起身，他却没有甚么夺目异象伴身，只是周旁有一层淡薄的玄白雾气缭绕，轻声道：“掌门师兄，师弟已得我那师侄儿回复，前回掐算所得的近百人，已尽数排疑。
尔今看来，若要有甚宵小混入我宸虚，谅必是在内门，具体何人……
复又须要掐算过，只是内门不比外门，不提诸位，另还有不少修为精深之辈，想来要耗费不少精力功夫去做。
故而师弟想请动兑泽师叔相助，也好快上一些。”
颜掌门沉吟片刻，“钟师弟，兑泽师叔非我能随意调动，不若如此，稍后你暂留片刻，与我一道问上一问再说。”
钟真人颔首，拱手称谢，随即坐下。
……
殿宇内安静下来，一时间无人开口。
颜掌门见状，摆手便要休会。
黄菡梅，黄真人却又起身，问道：“还要请教掌门师兄，不知今次升云会上出落的三人如何安置？”
颜掌门没甚犹豫，似乎早有安排，朗声道：“此届升云会，虽然我等曾对浮云观内弟子言说过，是千年以来最为公正的一次。
但实际却是为清理门中乱象，明面上所安排的幌子。
然则，此三人能够脱颖而出，确是实打实，作不得假。
因是之故，千年前是如何安置，便就如何安置，魁首李澈，更是该如何就如何，不可虚慢！
具体详尽，黄师妹想来你自晓得，我便不赘述了。”
颜掌门一摆拂尘，继续说道：“但有一事，便与列位提前说了，升云之会，本是我宸虚三代掌门为择选优渥子弟所设立。
只他曾经因些缘故，导致行事颇多乖张偏激……
总之一言以蔽，升云会将一众弟子送入小界，任与凶兽厮杀，抉出胜者，颇似魔门养蛊的手段，有干天合！
往后此会便不得再开，我会另作安排，替换此法，择选后进。
诸真可有异议？”
话毕，他身周星河浮荡升腾，流光闪转，化作一汪无边墨海，内有无数斑点星光闪烁，蓦然裹住整座寰霄星宫内外。
直待底下众人起身称愿，这才倏忽收摄，回复了先前幽然光景，道了句：“便就如此，钟师弟暂留片刻，余等各自散去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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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是历代宸虚派掌教潜修居住之所，平素除非得令招唤，否则极少有人来去出入。
但今日，却是不同。
大殿内，北方正位，一座玉石飞台高翘耸立，有一位羽衣星冠的道人趺坐其上。
他手挽一柄拂尘，周身为一道绮丽灿熠的星河彩带所缭绕，涓涌波浮，光华耀目，叫人觑不清面目。
飞台下首，墨玉铺就得地面上，凌乱地摆放着十三方台座，亦有十三人端坐其上。
只是细观之下，便能发现，这些台座所处位置看似无序，实则与殿内的星空拱顶上下映照，每一座分别与一颗星斗遥相呼应，自蕴一股玄奥气象。
这十三人与飞台上那位类似，周身有各色异象环绕，光芒湛泛，难究其貌。
“掌门师兄，诸位真人，此番外山升云之会已然了局，详尽细要，还请一观。”
说话之人，是一位女子，声音软糯，温婉沁人，身周有无数淡雅寒梅含苞吐萼，虚隐浮现，暗香阵阵。
她掐诀翻掌，芊芊玉指朝半空一点。
无数花骨朵儿凭空显现，一簇簇鹅黄霜梅络络续续幽然绽放，漫天飘舞，满殿清芬，待骨朵儿尽数开绽，光华一闪，花海上徐徐浮现出一幕幕景画。
正是升云会上，所有大小事务的前后来去与经过！
画面翻飞，肉眼绝难跟及，所幸宫宇内十四位真上，修为高绝，只拿灵识一扫，便知之无误。
十余息后，飞台上的羽衣道人朗声道：“黄师妹，若我没记错，这松良稷可是你亲传弟子？”
黄菡梅温言答道：“掌门师兄不曾记岔。”
“好！”羽衣道人赞叹一声，却一摆拂尘，不再分说下去。
转而对台下端坐着的十三人中另一位问道：“顾师弟，你乃仁王观观主，一并统管本门弟子德思。
那何季同，正是你观中弟子，亦是得你亲手举荐，这才领任外山门正德殿殿主一职，不知此番进展如何？”
“掌教师兄容禀，适才黄师姐所作景画内，这何季同行事虽有轻佻之处，但本性不差，否则断无可能入我仁王观。
松师侄把诸事安排妥当后，何季同便盘诘了每位使用过云晶的弟子，并带回了正德殿内问话，欲求揪出背后制造、兜售云晶的始作俑者。
只因……人数稍多，故而花费久了，眼下不定还要些时候。”
顾姓真人，顶门上有一团团如絮青云，兀自悠悠荡荡，伴他说话，不时有一、二朵震颤落下，滚作带带飞雾绫罗，绕身盘缠。
羽衣道人顿首称善。
他稍作思虑，沉声道：“诸位师兄弟！我灵门近千年来，因种种缘故，势衰力弱，一直为玄门所压慑，每有冲突，事事皆需低上一头。
但言沧海桑田，时来运转，前段时日，某掐算了一卦，算到玄门将渐式微，然我灵门却因祸得福，享有千年功夫韬光养晦，尔今世易时移，羽翼正丰。
别旁七大派，颜某暂不去管，但眼下，我宸虚若意欲复起，却正当时候！”
他话语一顿，又把拂尘一甩，挥送出两枚玉碟，“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我宸虚近些年来，着实不成样子。
许多事务虚有其表，徒留功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巅云峰虽只是我派外山门，但因内门弟子，大半是自此中出落，故而干系着紧。
清扫此处，以至灵清，乃是本门首要！
松良稷与何季同，不仅愿当先而动，活络于明面，且办事妥帖公允，此举势必要承受许多世族仇目，居功不可谓不大。
两人可持我信物，去往真阳观内，挑选一门神通道术！”
黄菡梅与顾真人起身接下玉碟，谢过掌门，复又落座。
这位颜掌门低喝道：“而今我等仍有许多动作隐于表下，诸真若有进展，须尽数说来，好叫在座列位知晓！”
一位身环青黄墨紫金，统共五色霞光的真人“嘿嘿”一笑，当先起身道：“掌教，诸位师弟，某家手段粗鲁，此前轮换坐镇外山岐黄观的世族，我已尽数拿问。
啧啧，此中勾连着实繁多……嘿，还是请掌教先行阅过再说罢！”
说着环视了一圈殿宇内诸真，似乎意有所指，随后挥手送出一道金色霞光，飘往飞台之上，这才落座。
颜掌门拿拂尘一卷，将霞光收拢入袖，却不言语。
又一位真人起身，他却没有甚么夺目异象伴身，只是周旁有一层淡薄的玄白雾气缭绕，轻声道：“掌门师兄，师弟已得我那师侄儿回复，前回掐算所得的近百人，已尽数排疑。
尔今看来，若要有甚宵小混入我宸虚，谅必是在内门，具体何人……
复又须要掐算过，只是内门不比外门，不提诸位，另还有不少修为精深之辈，想来要耗费不少精力功夫去做。
故而师弟想请动兑泽师叔相助，也好快上一些。”
颜掌门沉吟片刻，“钟师弟，兑泽师叔非我能随意调动，不若如此，稍后你暂留片刻，与我一道问上一问再说。”
钟真人颔首，拱手称谢，随即坐下。
……
殿宇内安静下来，一时间无人开口。
颜掌门见状，摆手便要休会。
黄菡梅，黄真人却又起身，问道：“还要请教掌门师兄，不知今次升云会上出落的三人如何安置？”
颜掌门没甚犹豫，似乎早有安排，朗声道：“此届升云会，虽然我等曾对浮云观内弟子言说过，是千年以来最为公正的一次。
但实际却是为清理门中乱象，明面上所安排的幌子。
然则，此三人能够脱颖而出，确是实打实，作不得假。
因是之故，千年前是如何安置，便就如何安置，魁首李澈，更是该如何就如何，不可虚慢！
具体详尽，黄师妹想来你自晓得，我便不赘述了。”
颜掌门一摆拂尘，继续说道：“但有一事，便与列位提前说了，升云之会，本是我宸虚三代掌门为择选优渥子弟所设立。
只他曾经因些缘故，导致行事颇多乖张偏激……
总之一言以蔽，升云会将一众弟子送入小界，任与凶兽厮杀，抉出胜者，颇似魔门养蛊的手段，有干天合！
往后此会便不得再开，我会另作安排，替换此法，择选后进。
诸真可有异议？”
话毕，他身周星河浮荡升腾，流光闪转，化作一汪无边墨海，内有无数斑点星光闪烁，蓦然裹住整座寰霄星宫内外。
直待底下众人起身称愿，这才倏忽收摄，回复了先前幽然光景，道了句：“便就如此，钟师弟暂留片刻，余等各自散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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