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百万种方法
大暑天，季秋裹着个棉被流着鼻涕，可怜兮兮地坐在榻上。
房间里只剩下晓兰陪着她。晓兰坐在不远处的矮桌几前，正捧着已放在井里过了一夜的凉瓜大快朵颐。说到这冰镇之法，清凉宴后晓兰想尽办法，托人从长生殿打听来，才得的此瓜。她边啃瓜边道：“小姐定是清凉宴吃的那什么冰镇酸梅汤吃坏了，且要好好养着啊。”
阿嚏，季秋看着晓兰吃瓜就凉，不由酸道：“真羡慕你这能吃能消化的。”
季秋得了风寒，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侍女们都被她派出去做事了。她百无聊赖地用牛角梳梳着一头秀发，问晓兰道：“千黛姑娘如何了。”
“小姐放心，正在恢复中，有璇音妹妹在，啊mu，包好。”晓兰吃完最后一块瓜，回到季秋边上。
季秋点了点头，“甚好。”然后突然一阵晕眩。
晓兰马上搀住季秋，用她凉凉的小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比了比自己的，“呀，小姐，更烫了，咱多喝点热水，多躺会，别再起来费神，璇音说……”
季秋吃完午饭又结结实实睡了个午觉，等她睁眼，看季意如正进来，她眯着眼躺在原地撒娇道：“爹爹，您怎么来了？”
季意如正欲开口，门外有丫鬟咋咋呼呼道：“紫霞公主到。”
季秋的脸阴沉下来，冷笑了一声。季意如则示意房内的人别声张，走到了屏风后面。
穆谨高傲地扬着脖子，似一只孔雀，没错，她今天正巧戴着之前穆萌给她的孔雀彩冠。为显示她特殊的身份，还特地着了紫衣。
她走至季秋跟前，见季秋没任何迎她的意思。她俯视打量着季秋，用手缓缓掠过床榻边缘，她说：“姐姐病着就不用行礼了，免了。”
季秋让晓兰扶起她，现下，她坐着，穆谨站着，她道：“妹妹来何事？”
“自是要告诉你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说罢，她捂着嘴笑笑。而后温婉如常道：“正卿大人向鲁公禀报区区女闾长生殿竟做出有辱姐姐你名声的事，你猜鲁公如何反应？”
季秋定了定神，正坐在床榻上，保持微笑不答。她只觉出，穆谨如今越来越像穆氏与穆萌了。
“鲁公查也没查，直接申斥了正卿大人，说：‘真是小题大做，之前都说那画不是季秋了，现在找人来仿那画作，和季秋有何干系？你还嫌你们家女儿不够出名吗？无中生有’。”穆谨太高了好几个音调陈述道。
季秋点头，说：“这回妹妹更加谨慎了，待略胜我一筹再来和我表明这事是你做的，是吗？”
穆瑾的脸上尽显得意之色，“姐姐玲珑心肠，是啊姐姐，这次你打算如何罗织证据来告发我呢？”穆谨吩咐一旁丫鬟搬了张椅子给她坐。
“不急，你刚才说‘正卿大人’？你喊爹爹作正卿大人’？”季秋语速放慢，作为一个姐姐，她严厉再三地质问穆谨。
“是啊，姐姐，就如你心不甘情不愿喊我娘作母亲一样，私底下还不是喊她大夫人？大家彼此彼此。”穆谨理所当然道。
“大夫人如何待我？爹又是如何待你的？她把你养大教你识礼，他在客人长辈面前口中称颂的穆谨是她最老实本分的女儿，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季秋虽口干舌燥得难受，但还是想为父亲分辩几句。
“你如今的所做所为、你刚才的话对的起他吗？嗯？你……”
“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他真心对待的女儿也只是你一个。从始至终，我只当他是正卿大人，提高我身价的便宜爹罢了，如今不需要了。”穆谨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她仿佛一早就看透了这些事，现在只是回忆起来讲给人听。
季秋下床，单薄轻纱罩于她瘦削的身体外边，头发随意用一枚秋华簪簪着，走起路来独具一番风骨与韵味。她对穆瑾道：“那好，姐姐就来告诉你，妹妹稀罕的‘公主’名分只是昭穆夫人的一句话而已，连鲁公都未下令册封，更不用说请旨去周朝请封。不要觉得姐姐是危言耸听，就是正卿大人的妻妾、子女都是要由洛云认定的，何况诸侯的子女。”季秋给穆谨讲起了周礼。
穆谨听得心空空落落的，半信半疑。
“最后，姐姐便来告诉你，这整件事姐姐根本不需要证据，去证明什么谁输谁赢。”季秋站定，背手而立，“姐姐就在这表个态，犯我者必以颜色还之。”季秋虽气色不是很好，但她宠辱不惊、步步紧逼的威势，足以把穆谨心中的小心思压垮。
下一刻，季意如从屏风后出来，什么也没说，甩袖走了。
穆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现下把两家的界限再次划清了，这等于，她再也没了“正卿大人”这个靠山了，这事不应该是这样啊……
洛云，景宁宫。
思音回到王宫，拜见王太后：“奴婢思音回宫复命，请太后娘娘差遣。”思音向姜璃行了宫礼。她感到奇怪，话说了好久，不见太后有任何动静，于是她抬头看向正殿主位。
“不够帅，换个方式，想想你此次回来的目的。”姜璃朝她挤挤眼道。
思音不由地抽搐了一下，但见宫殿中唯她们两个人，思音瞬间懂了。她默默地倒退出殿，过了一会，突然从房梁上下来，蒙着面单膝下跪，拱手道：“鹰队曜听凭太后娘娘差遣。”
姜璃猛拍了桌面一下，赞道：“好样的，近前说话。”
思音领命，走到姜璃跟前。
“长话短说，穆氏我听说也已抵京，她自是有备而来，但在这之前，我想教训一下她们母女。”说完，姜璃把声音放得更低，用手附在思音耳边：“别太过分，比她们对付季秋的手段残忍一点点就够了。”她千叮咛万嘱咐道。然后猛得抓住思音的衣襟，兴奋地展眉道：“你有几种方法？”
思音抱拳道，“禀娘娘，一百万种。”
姜璃身体往后颤了一下，竖起大拇指道：“果然是我儿身边一等一的高手，本宫佩服。”
自打思音入殿，景宁宫的灯火彻夜通明……
翌日，她将穆氏母女分开，每天由侍女提一个问题，如果母女俩的答案一样，就说明她们诚实，不予追究。
第一日，“你认为目前对季秋做过的最狠毒的事是什么？”
穆萌答：“用鞭子抽她。”穆氏答：“骂她’贱人‘。”
侍女传太后口谕：“你们竟然敢欺骗本宫，加重处罚。”
穆萌领了十鞭子，穆氏跪在地上喊“我是贱人”一百下。
第二日，“你认为目前对季秋做过的最狠毒的事是什么？”
穆萌答：“用鞭子抽她，再在她伤口上撒盐。”穆氏答：“用鞭子抽她，再在她伤口上撒盐。”
侍女传太后口谕：“你们竟然敢敷衍本宫，都没说明次数，来呀，各赏二十下，再撒上盐。”
……
第三日，还是这句“你认为目前对季秋做过的最狠毒的事是什么？”直击灵魂的拷问。
穆萌答：“用鞭子抽她二十下，再在她伤口上撒盐。”穆氏答：“用鞭子抽她二十下，再在她伤口上撒盐。”
侍女传太后口谕：“既如此，这事是真的，可见你们的狠毒，没有爱人之心，来呀，再赏二十下，对了，再撒上盐，要咸一点的！”
……
夜，景宁宫，姜璃拉着思音挑灯苦熬学习：“真好玩，我们明天换个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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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剩下晓兰陪着她。晓兰坐在不远处的矮桌几前，正捧着已放在井里过了一夜的凉瓜大快朵颐。说到这冰镇之法，清凉宴后晓兰想尽办法，托人从长生殿打听来，才得的此瓜。她边啃瓜边道：“小姐定是清凉宴吃的那什么冰镇酸梅汤吃坏了，且要好好养着啊。”
阿嚏，季秋看着晓兰吃瓜就凉，不由酸道：“真羡慕你这能吃能消化的。”
季秋得了风寒，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侍女们都被她派出去做事了。她百无聊赖地用牛角梳梳着一头秀发，问晓兰道：“千黛姑娘如何了。”
“小姐放心，正在恢复中，有璇音妹妹在，啊mu，包好。”晓兰吃完最后一块瓜，回到季秋边上。
季秋点了点头，“甚好。”然后突然一阵晕眩。
晓兰马上搀住季秋，用她凉凉的小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比了比自己的，“呀，小姐，更烫了，咱多喝点热水，多躺会，别再起来费神，璇音说……”
季秋吃完午饭又结结实实睡了个午觉，等她睁眼，看季意如正进来，她眯着眼躺在原地撒娇道：“爹爹，您怎么来了？”
季意如正欲开口，门外有丫鬟咋咋呼呼道：“紫霞公主到。”
季秋的脸阴沉下来，冷笑了一声。季意如则示意房内的人别声张，走到了屏风后面。
穆谨高傲地扬着脖子，似一只孔雀，没错，她今天正巧戴着之前穆萌给她的孔雀彩冠。为显示她特殊的身份，还特地着了紫衣。
她走至季秋跟前，见季秋没任何迎她的意思。她俯视打量着季秋，用手缓缓掠过床榻边缘，她说：“姐姐病着就不用行礼了，免了。”
季秋让晓兰扶起她，现下，她坐着，穆谨站着，她道：“妹妹来何事？”
“自是要告诉你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说罢，她捂着嘴笑笑。而后温婉如常道：“正卿大人向鲁公禀报区区女闾长生殿竟做出有辱姐姐你名声的事，你猜鲁公如何反应？”
季秋定了定神，正坐在床榻上，保持微笑不答。她只觉出，穆谨如今越来越像穆氏与穆萌了。
“鲁公查也没查，直接申斥了正卿大人，说：‘真是小题大做，之前都说那画不是季秋了，现在找人来仿那画作，和季秋有何干系？你还嫌你们家女儿不够出名吗？无中生有’。”穆谨太高了好几个音调陈述道。
季秋点头，说：“这回妹妹更加谨慎了，待略胜我一筹再来和我表明这事是你做的，是吗？”
穆瑾的脸上尽显得意之色，“姐姐玲珑心肠，是啊姐姐，这次你打算如何罗织证据来告发我呢？”穆谨吩咐一旁丫鬟搬了张椅子给她坐。
“不急，你刚才说‘正卿大人’？你喊爹爹作正卿大人’？”季秋语速放慢，作为一个姐姐，她严厉再三地质问穆谨。
“是啊，姐姐，就如你心不甘情不愿喊我娘作母亲一样，私底下还不是喊她大夫人？大家彼此彼此。”穆谨理所当然道。
“大夫人如何待我？爹又是如何待你的？她把你养大教你识礼，他在客人长辈面前口中称颂的穆谨是她最老实本分的女儿，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季秋虽口干舌燥得难受，但还是想为父亲分辩几句。
“你如今的所做所为、你刚才的话对的起他吗？嗯？你……”
“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他真心对待的女儿也只是你一个。从始至终，我只当他是正卿大人，提高我身价的便宜爹罢了，如今不需要了。”穆谨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她仿佛一早就看透了这些事，现在只是回忆起来讲给人听。
季秋下床，单薄轻纱罩于她瘦削的身体外边，头发随意用一枚秋华簪簪着，走起路来独具一番风骨与韵味。她对穆瑾道：“那好，姐姐就来告诉你，妹妹稀罕的‘公主’名分只是昭穆夫人的一句话而已，连鲁公都未下令册封，更不用说请旨去周朝请封。不要觉得姐姐是危言耸听，就是正卿大人的妻妾、子女都是要由洛云认定的，何况诸侯的子女。”季秋给穆谨讲起了周礼。
穆谨听得心空空落落的，半信半疑。
“最后，姐姐便来告诉你，这整件事姐姐根本不需要证据，去证明什么谁输谁赢。”季秋站定，背手而立，“姐姐就在这表个态，犯我者必以颜色还之。”季秋虽气色不是很好，但她宠辱不惊、步步紧逼的威势，足以把穆谨心中的小心思压垮。
下一刻，季意如从屏风后出来，什么也没说，甩袖走了。
穆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现下把两家的界限再次划清了，这等于，她再也没了“正卿大人”这个靠山了，这事不应该是这样啊……
洛云，景宁宫。
思音回到王宫，拜见王太后：“奴婢思音回宫复命，请太后娘娘差遣。”思音向姜璃行了宫礼。她感到奇怪，话说了好久，不见太后有任何动静，于是她抬头看向正殿主位。
“不够帅，换个方式，想想你此次回来的目的。”姜璃朝她挤挤眼道。
思音不由地抽搐了一下，但见宫殿中唯她们两个人，思音瞬间懂了。她默默地倒退出殿，过了一会，突然从房梁上下来，蒙着面单膝下跪，拱手道：“鹰队曜听凭太后娘娘差遣。”
姜璃猛拍了桌面一下，赞道：“好样的，近前说话。”
思音领命，走到姜璃跟前。
“长话短说，穆氏我听说也已抵京，她自是有备而来，但在这之前，我想教训一下她们母女。”说完，姜璃把声音放得更低，用手附在思音耳边：“别太过分，比她们对付季秋的手段残忍一点点就够了。”她千叮咛万嘱咐道。然后猛得抓住思音的衣襟，兴奋地展眉道：“你有几种方法？”
思音抱拳道，“禀娘娘，一百万种。”
姜璃身体往后颤了一下，竖起大拇指道：“果然是我儿身边一等一的高手，本宫佩服。”
自打思音入殿，景宁宫的灯火彻夜通明……
翌日，她将穆氏母女分开，每天由侍女提一个问题，如果母女俩的答案一样，就说明她们诚实，不予追究。
第一日，“你认为目前对季秋做过的最狠毒的事是什么？”
穆萌答：“用鞭子抽她。”穆氏答：“骂她’贱人‘。”
侍女传太后口谕：“你们竟然敢欺骗本宫，加重处罚。”
穆萌领了十鞭子，穆氏跪在地上喊“我是贱人”一百下。
第二日，“你认为目前对季秋做过的最狠毒的事是什么？”
穆萌答：“用鞭子抽她，再在她伤口上撒盐。”穆氏答：“用鞭子抽她，再在她伤口上撒盐。”
侍女传太后口谕：“你们竟然敢敷衍本宫，都没说明次数，来呀，各赏二十下，再撒上盐。”
……
第三日，还是这句“你认为目前对季秋做过的最狠毒的事是什么？”直击灵魂的拷问。
穆萌答：“用鞭子抽她二十下，再在她伤口上撒盐。”穆氏答：“用鞭子抽她二十下，再在她伤口上撒盐。”
侍女传太后口谕：“既如此，这事是真的，可见你们的狠毒，没有爱人之心，来呀，再赏二十下，对了，再撒上盐，要咸一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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