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_宫女奋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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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到得春风月,我的病,才算好透,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被阿摩的命令箍着,青鸾紫凤拦着了。将养了快一天,养得身上懒懒的,如今能动了,真是心花怒放。和青鸾紫凤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又找来黄金光琢磨,最后请阿摩定了案,决定就在桃花盛放的时节,由阿摩做东,宴请钟声远,做为对他救命之恩的答谢。

  那天,风和日丽,云影轻淡。后边院里一株粉面碧桃树下,铺下了红氍毹,陈设下案椅。赴宴的,只有阿摩和钟声远这一主一宾,就连冯和任诚他们,都挡在了前院,只留了应芝。他们叫着要看热闹,便架了梯上了前院的房梁,远远地向后院张望着。我冷眼一望,正殿顶上,还有一袭红衣,提着酒壶,一人坐在那里喝酒。哼!这种架秧起哄的事,怎么会少得了他呢?!

  事先就通知了是便宴,让钟声远不要穿着一本正经的官服而来。果然,他只穿着一身天青如水的素色长衫,头戴同色软翅唐巾,腰里扣着碧色丝绦,垂着双蝶玉佩,翩然而至。骑在房梁上的那几人,都为他喝了声彩。

  小主人阿摩今日也分外齐整。头戴黑色浩然巾,身穿玉色深衣,端坐于灿若云霞的碧桃树下,唇红齿白,恍若天仙童。

  宾主入座,青鸾紫凤两个丫头,今天穿着翡翠绿软罗衫,月白绣花褶罗裙,腰里系着桃红的丝带,行动之间,衣袂飘飘,就连见熟了她俩的阿摩和钟声远,都笑咪咪地多打量了两眼。

  青鸾和紫凤呈上我们特意准备的酒菜,菜色都很普通,贵在阿摩和我们想出的创意。熏鹿脯配上油盐炒苜蓿头,阿摩向钟声远介绍道:“这道菜,叫做‘呦呦鹿鸣食野之苹’。”钟声远微微一笑,夹了一筷,一边吃,一边点头。

  青鸾又上了一道菜,是黄金光拿手的吊烧乳鸽,配着几只琥珀鹌鹑蛋。钟声远问阿摩:“殿下,这道菜是?”阿摩夹了一只鸽腿,放到钟声远的碟中,朗声告诉他:“这叫‘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钟声远不解,谦和地问道:“雎鸠可以解,是这乳鸽。但这小小的琥珀蛋,放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呢?”阿摩有些得意,夹起一只琥珀蛋,放到自己嘴里,慧黠地答道:“诗云:‘窈窕淑女,琴瑟友之’,既然琴瑟友之,接下来,这两只关雎,一定就会生出好多蛋来呀!”

  钟声远听了,笑了起来,面容优雅而温和。内心里,也在为自己弟的聪明捷才而高兴。

  紫凤和青鸾两人,又上了“采采卷耳,不盈顷筐”的凉拌木耳,“肃肃兔,之丁丁”的爆炒兔丁,“采薇采薇,薇亦作止”的炒青菜。最后,为阿摩和钟声远奉上了一碗雪菜肉丝面。

  阿摩正要向钟声远介绍这一碗面的名字,钟声远却站了起来,向着阿摩儒雅地一揖,说道:“这碗面,正是小臣家乡的面食,请容小臣为它起个名字,好吗?”这雪菜肉丝面,的确是钟声远家乡金陵的汤面,是我央求了黄金光去了来的。

  “故园年年青草色,至今仍攀桑柳枝。”来自金陵的碧绿雪菜,仿佛六朝宫殿,迷离的青青草色,色如黄玉的丝丝细面,恰似秦淮河畔,牵人衣襟的依依垂柳……钟声远在这碗面中动了思乡之情,念起来声音低吟幽长,有些微微的,拂动人心的感伤。

  没想到一碗面条倒吃出了乡愁,真是我意想不到的。赶紧吩咐青鸾两个撤了盘碟,沏上香茶,我款款上前,为主宾两人,奉上了一款应季的甜点桃之夭夭。

  这点心,是我想出来的。用了玉泉山的泉水,加了一点点茉莉醇酒,配上蜂蜜和鱼胶粉,放在小酒盅里凝冻而成。里面有一颗淡褐色的熟桃胶,顶上是一朵盛放的桃花。新鲜的桃花用盐渍了五天,然后拿泉水洗去咸味,再放在桃胶之上。冻好后,倒扣在水精碟上,桃花艳若美人,滋味清润爽口,还有几丝茉莉的芬芳,可以配上用竹青特制的竹刀划着吃。这是连阿摩也没有见过的点心,所以我一端出来,连他也被这粉粉的水晶胶冻吸引住了。

  但钟声远的眼睛里,却只看到了我。

  这餐宴席,我一直在后面指挥,也没有机会露面。如今端了这点心出来,正是想借花献佛,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可我忘了,钟声远自将我救活,留下调理的方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我。而我,经过差不多个月的调养,早已恢复了如花美貌。今天更是淡扫蛾眉,略施粉黛,穿着湘妃色的轻罗长衫,两缕长发飘于胸前,虽然未簪饰,但胜在丽质天成。

  钟声远一直紧紧地盯着我的面容,倒让我脸生红云,有些羞涩。赶紧低了头,向他深深地拜了下去:“儿感激大人的救命之恩,特地备了粗薄的酒菜,还请钟大人不要见笑。”

  钟声远大约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脸色微红,拱手向我客气了两句,便掩饰着低头喝茶。他的一举一动,若天上的行云,林间的清风,即使有忘情之处,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尴尬。

  我们还有最后一个节目,阿摩一击掌,那小监应芝便持了一管玉笛,站到桃花树下。阿摩也站了起来,走到红毯当中,向老师认真地行了个礼,开始朗声吟哦:“把酒祝东风……”我来到阿摩一侧,在他快要吟完之际,清清唱起:“把酒祝东风……”应芝呢,也接着我的字句,用笛音再和一遍,如此往复。阿摩的吟声琅琅,我的歌声细细,应芝的笛声泠泠,合成了一曲与众不同的“阳关叠”,只不过,我们所吟唱的,是北宋欧阳修的《浪淘沙》: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青鸾紫凤两人,在我们吟唱之时,身上绕着鸭儿黄的软罗披帛,一人手提珠络流苏花薰,一人手抱七宝流苏花蓝,袅袅而来,扮作仙女的样,紫凤一行着,还翩翩抛洒着粉色的碧桃花瓣,将我们唯一的观众,正统十二年的进士之中,最年轻清俊的探花钟翰林,看得心神似乎飞得很远,在我们看来,竟像是痴了。

  (明代时,进士殿试后的前名,名单由内阁呈给皇帝,由皇帝审章,选定的第一名,就是状元,第二名是榜眼,第名是探花。状元和探花的选取很讲究,状元的姓名要吉祥如意,而探花郎呢,一般都是人当中,最年轻俊秀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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