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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一秒的天堂

  人都是这样,一旦有所恃,就会变得娇气,或者矫情。

  所以此刻,钟浅就窝在沙发里,穿着宽松的大毛衣,抱着胡闹,讲了十分钟“高中女生的日常”,接着是“一只小奶猫的日常”。

  描述完小猫睡觉打呼噜的样子,她问:“你听这些会不会无聊?”

  那边答:“是有点。”

  钟浅一怔,随即娇嗔,“讨厌。那你来说。”

  “我嫌累。”

  钟季琛靠在沙发上,刚洗过澡,头发还滴着水,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漫不经心翻着汽车杂志。就听那边说:“我也累。让胡闹说。”

  “胡闹乖,跟琛琛打个招呼。”

  钟季琛手一抖,这个昵称还真是……不适应啊。

  紧接着听筒传来一声喵叫,尖尖细细,他扯下嘴角,把手机离耳朵远一些。

  等钟浅声音再次传来时,语气里有些惆怅,“我们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我一直没跟你说,我们学校和美国一所高中有个合作活动,选几个学生去交流学习,我这么优秀,当然就被选中了。”

  “去多久?”

  她声音忽然变轻,“你会想我吗?”

  钟季琛轻咳一声,“我挺忙的。”

  那边没声音,他赶紧补救,“正好趁着你不在忙完,等你回来完成下一个心愿。”虽然都没点破,但在两人心里,这些愿望已经意义不同。

  钟浅果然轻笑出声,“我不告诉你去多久,如果没人想我,我就留在那边做交换生好了。”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

  钟季琛偶尔也会幼稚地想,如果能把时间调得慢一点就好了。当然,这样的想法,在他早晨贪睡时也会萌生。手机响,伸手摸过来,习惯性地想按掉,反应了一下按接听键。

  钟浅的声音听起来朝气蓬勃,“起了吗起了吗?”

  他哼一声,“真是一只小闹钟。”

  那边也不客气,回他一句,“大笨钟。”

  钟浅绝对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个性,说通俗点,蹬鼻子就上脸,当然,这“上脸”他求之不得。她还特别喜欢给他起外号。第一次听到这个,他不服气地想,大是没错,可他哪里笨了?

  可惜,这种暧昧的话只能搁心里说说,所以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够憋屈的,别说什么亲热举动了,就连做个春.梦都像是在耍流氓。

  挂了电话,又来个回笼觉,睡得那叫一个酣畅甜蜜,所以当看到钟浅的脸时,钟季琛还有点迷糊,她喊他起床,他没反应,她拉他胳膊,他手上一用力,把人拽到自己身上,闭着眼说:“陪我睡会儿。”

  本是随意那么一说,没想到钟浅却真的甩了鞋子,掀开被子爬上来。

  这下倒是把他吓得立时清醒。

  感觉到她顺从地靠过来,还蹭了蹭找了个舒服姿势,毫不设防的样子,让他抓狂。他强压着跳起来的冲动,僵着身体,清了清喉咙,“太不像话了,怎么能随便往男人床上爬?”

  “你又不是别人。”

  钟季琛语塞。钟浅一不小心碰到他腰侧,吓一跳,“你身上好热。”手往上一划拉,又惊讶,“心跳好快。”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别乱摸。”

  钟浅不明所以,“你发烧了?”说着又用另一只手去摸他额头。

  钟季琛磨牙,“男人都这样。”

  钟浅似乎想明白什么,不再作声。

  钟季琛也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而他此时穿着睡袍,胸口敞着,所以她的手是贴着他的肌肤,怪不得对她的碰触那么敏感……想到这,他立即松开。钟浅手缩回去时很小心,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气氛忽然变微妙,而且危险。

  钟季琛暗自深呼吸,心中默念,克制,克制。

  钟浅规规矩矩躺着,能感觉到旁边的身体散发着热度,即便没有碰触,依然能感受到那种骨骼的坚实和肌肉的紧绷,属于一具健康有活力的成年男人的躯体,在这个本该最放松的地方和时刻,又忽然紧张起来,那暴起的力量中又带着出几分原始的野性……

  她虽然懵懂,却也通透。有些感觉,会突然开窍。

  理性告诉她应该离开,可内心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眷恋。或者说,好奇。她忍住想碰一碰他的念头,轻声开口:“昨晚睡得很晚吗?”

  “嗯,后半夜才回来。”

  钟浅秀眉一蹙,“最近都这么忙么?”

  钟季琛撑起上身,靠在床头,当然不忘整理一下散开的衣襟。伸手从床头抽屉摸出烟盒,打火的动作太娴熟,以至于吸了第一口时才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妥。他看了一眼钟浅,她还是原来的姿势,平躺着,比刚才放松了许多。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忽闪的睫毛,以及动了动的鼻头。因为烟味。

  他忽然有所悟。

  两个人的差距摆在那里,不止是年龄。他可以忍,可以等,可以迁就,可是却不必、也不能太多掩饰。就像他们这一段关系,该面临的,迟早会面临,躲避没用,担心更没用。很多年前他就听过一句话,

  缓缓吐了一口烟,他问,“上次去郊外,你觉得那地方怎么样?”

  钟浅却立即想到别的,嘴里答着:“很好啊,视野开阔,空气干净,很适合看星星。”

  “我把它买下来了。”

  “啊?”钟浅惊讶得爬起来,看着他,“你……这么奢侈?就为了看星星?”

  钟季琛差点被呛到,终于还是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当然也可以看,不过主要目的是为了做养老地产。最近都在忙这个。”

  钟氏做地产,但主要侧重商业地产,酒店商铺写字楼等,所以钟季琛这一想法一提出,遭到大部分股东反对,因为养老地产项目需要依靠政策扶持,变数多,配套设施要求高,赚的少,弄不好还要赔钱。但是基于人口老龄化的趋势,这一类项目也不失为一项竞争利器,是一个突破口。

  为此,他也是做足了功夫。比如把父亲留在他身边多年的眼线给铲除,争取个时间差,便于他先斩后奏。

  钟浅很喜欢听他讲工作方面的事,以前是单纯想了解与他相关的东西,现在听他三言两语点出要害,不经意间流露出那种果决又带了点任性的气质,她觉得男人的这一刻最有魄力,很迷人。

  而这么多年来,钟季琛从无倾诉习惯,似乎也没什么人可以倾诉,他又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个性,有再大的烦恼苦闷也不过是发泄到运动或者烟酒里。如今——

  他抬手落在钟浅头顶,轻轻揉一揉。也许她听不懂,但是跟她说一说,就真的轻松很多。像是有魔力一样。

  “当然他们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做企业就是这样,一个决策失误,就可能大伤元气,再也翻不了身。哪个行业都如此,越是金字塔顶端的越要谨慎。”

  钟浅眼里露出心疼,伸手抚上他眉心,“真辛苦,好想帮你分担一点。”

  他笑,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一下。“也正因为这样,才会有‘商场如战场’的说法,虽然凶险,但也很刺激。”

  “你很享受?”

  他点头。手却仍没松开,眼睛看着她的。

  钟浅心跳忽地加快,他的眼睛好亮,带着一种勇士上战场前的斗志和激情,如火焰一般跃动在他眼底,她感觉到自己心里也有一部分被点燃,喉咙有点干,不觉咬了一下唇。

  男人的视线立即下滑,落到她的唇上。

  关键时刻,传来一声喵叫。

  钟浅低呼,钟季琛皱眉,循声望去,卧室门口放着一只宠物笼,一团雪白的小奶猫十分无辜地扒着笼子,见自己终于受到瞩目,又十分懵懂地叫了一声。

  钟浅万分歉意,立刻翻身下床。

  钟季琛迁怒地骂了句,妈的。

  钟浅带了早餐过来。钟季琛对这跟猫以及猫粮一起带来的东西,有点心理障碍,但还是忍耐着吃了。

  早饭过后,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钟浅坐在落满阳光的地毯上逗猫。

  小奶猫虽然还是没有巴掌大,但是壮实了许多,皮毛顺滑,看样子活下来不成问题,至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当钟季琛把这个想法表达出来后,遭到钟浅一瞪。

  这一眼让他有些失神。

  想起大半年前的那个下午。

  他刚结束三个小时的会,说了很多话,听了更多的声音。即便是享受的战场,也会有疲惫烦躁的时候。走在过道上时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沉闷里带着一丝压抑,推开办公室门,回到自己的一方天地,正要长长舒口气——

  却怔在门口。

  因为看到她,她所在的位置刚好处于光线的边缘,半明半暗,衬得她的身影玲珑娇俏,又显得有点虚幻。只是那一声爸爸,立即把他拉回现实。

  后来的很多个时刻,他默默回放哪一天的情形。

  她的脸颊泛着青春和阳光的光泽,眼睛漆黑透亮。他莫名地更加烦躁。刻意忽略她,她明显不舍,还是很懂事地离开。人走后,他看着那只纸袋,乖乖巧巧地离在桌角。拿起,立即闻到淡淡的抹茶香。他攥紧纸袋边缘,一低头,看见桌下的垃圾桶。

  思及此,歉疚顿生。

  手背有湿漉漉的触感。钟季琛低头一瞧,皱眉。

  小破猫居然伸着粉色的小舌头,舔他,他立即躲开,扯了纸巾擦手,一点也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钟浅却是笑,“胡闹在跟你打招呼呢。看你对它这样子,我还真担心你会不会虐待它。”又对小猫说:“胡闹,寄人篱下不容易,你要乖哦。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先记着,等着姐姐回来替你报仇。”

  钟季琛好笑,“你怎么给它报仇?”

  又惹来她一横眼,“不告诉你。”

  临出门时,钟浅表现出不舍,钟季琛伸开双臂抱住她,两人在门口静静相拥片刻后,他才沉声道:“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打我电话。”

  说完吻上她的发心。

  她用力回抱他的腰,像是要在他身上烙出个自己形状的印记,脸颊埋在他胸口,闷声问:“要我给你带什么礼物?”

  他心答,你就好。嘴里说:“什么都行。”

  她说,“等我。”

  说完踮起脚尖,亲他一下。又是蜻蜓点水的浅式kiss,亲完又做出懊恼表情,“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没回答,用动作回应,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头。

  然后是眼睛,她闭上眼,他的唇从她颤动的睫毛经过,落在鼻尖,张嘴轻轻咬了一下,换来她抗议的低呼。

  然后,然后就没了。

  钟浅抬眼,不解中还有一丝幽怨,钟季琛得逞地笑,“想要?”用手指点她唇上,声音极轻,“等你回来再继续。”

  虽然没约定,虽然有时差,虽然钟浅说过行程很满,可能没机会联络,但某人还是会期待。如她所说,心中有期待,会让人感觉幸福,即便是有时会落空。

  钟季琛的期待还真就落了空。

  第一天,钟浅旅途疲乏,累得倒头便睡。

  第二天,忘了。好吧其实是她的小心计,觉得这样偶尔让他牵肠挂肚一下,

  会比较好。嗯,就当是“回报”他以前漫长的冷落和后来三番两次莫名的抛弃吧。女人果然都是记仇的。

  第三天,终于忍不住想打给他时,电话响了,正想真是心有灵犀,看清号码,立即一呆。是妈妈。

  方莹的声音经过万里之遥,听起来有些飘忽,问她在这边怎么样,住的吃的习不习惯,听到她有些鼻音,钟浅敏感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跟林源吵了一架。”

  钟浅不知该如何接话,就听方莹苦笑一声,“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结束通话后,钟浅抱着膝盖坐在床头,沉默许久。

  以前方莹每骂完那句话,都会加一句对她的忠告,“你以后一定要擦亮眼,不要头脑一热就奋不顾身地陷进去。”钟浅叹口气,以前她觉得妈妈的今天是源于当初轻率任性,可是临到自己才知道,在爱情里,谁都好不到哪里去。

  交流活动只有一周。七个日夜,却也足够把对一个人的思念熬成稠稠浓浓的粥。返程飞机即将着陆时,钟浅又看了眼包里的礼物,不觉浅笑。

  旁边座位是隔壁班的女生,问:“给男朋友的?”

  钟浅一怔,这个词她还有些生疏,又听女生半开玩笑说:“哎呀,许志明要伤心死了。”

  许志明,人送外号,校园诗人。

  钟浅却十分不厚道地借用了他的一句情诗来表达此刻心情:你是我渴望已久的晴天。

  其他同学都有家长来接,一个个被簇拥着离去,钟浅早就习惯,如今更是不在意,招了辆出租车坦然坐进去。脑子里琢磨着惊喜计划时,掏出手机,一条信息进来。内容只有一个地址。

  钟浅心中掠起不好的预感。

  风有点大。这个城市一到春天便是如此。

  某酒店楼顶,搭乘观光电梯很快就到。

  这里宽敞干净,视野极佳,天气好时,会有客人在这就餐。如今才不过四月份,天尚凉,只有一张桌上摆了鲜花和酒。

  方莹站在栏杆处,穿着黑色束腰风衣,衣摆被风卷起时,可以看见里面鲜红色的裙角。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看向钟浅时眼神有些空茫。

  钟浅看下四周,“怎么约在这里?”

  “这里不好吗?”

  “有点怪怪的。”

  方莹笑一下,“怪?哪里怪了?比这个还怪吗?”

  她说着话把一直捏在手里的一样东西丢在桌上,啪的一声轻响,钟浅眼皮一跳。这是一只信封,普通的白色信封。

  方莹看着她,声音冷冷的,“不打开看看吗?”

  钟浅拿起,拆开,里面是几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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