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_当她可以操纵反派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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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张府很大,阁楼、庭院、花园、走廊,一应俱全,那些花园内的假山上,有的还是稀有宝物。

  知珞一连走了几天,都没有把张府走完。

  夜晚她在被窝里睡得舒适,燕风遥立在门前,时间久了就闭目养神,抱臂轻靠在门前。

  偶尔有下人前来看过他们需不需要服侍,一眼就瞧见守门的少年仙人,惊得立刻回去禀报。

  张金入狱,张员外愁得睡不着觉,肥胖的脸硬是显现出几分憔悴,眼底青黑。

  他有想过请那些修炼歪门邪道的宗门来解决,可是一想到那两人背后代表的是十二月宗,就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打了小的来了一连串的老的。

  下人磕磕绊绊地说道“老爷那个黑衣仙人在在另一个仙人的门前守着。就连仆人都不能进去他们”

  不是同门师兄妹关系吗

  “不要胡乱猜测,小心被仙师们听见,唯你是问”张员外先表面上呵斥一番做个样子,后又转念一想

  如果他能说服那蓝衣仙师的话,他儿子应该就能出来

  下人退出去后,肥胖男人安静片刻,转身打扭动花瓶,墙壁上的密室门随之打开。

  作为富甲一方的员外,他自然会囤积许许多多的法器药材,能活一天就多活一天。

  张员外抚摸着法器,摸了半晌,还是放回原处。

  显然,儿子这个筹码并不足以让他拿出底牌,失去那些千辛万苦得来的法器。

  可惜他没有修炼天赋

  张员外不知道第几次夹着愤愤恨意想到。

  天道何其不公连那些杂种都能有灵根,他居然没有

  密室门又缓缓关闭。

  知珞百无聊赖地继续探查,她去找后院的妻妾。

  张金是正妻的儿子,所以知珞到那正妻后院坐下时,受到张金母亲的怨毒瞪视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张静淑三十几岁,眼角已经有细细的皱纹,她托着一盏茶,几乎是抑制住愤怒地看着少女。

  “仙师来这里做什么”

  “你在得知亭那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得知亭就是张员外说有人被杀的地点,也是后院里的茶亭。

  张静淑虽在答话,语气也不免冷冷的“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知珞无所谓地点点头。

  张静淑似乎有火气,端起茶掩饰地喝一口,手臂抬起,袖口微微滑落。

  白皙手腕有青疤旧痕,似乎是被打得来的痕迹,仔细一看,连女人的衣领口都靠近下巴,遮挡得异常严密。

  知珞的视线直白而不加掩饰,张静淑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伤被看见,忙不迭拢了拢衣袖,神情慌乱,一看就有隐情。

  周围的仆人注视着张静淑的一举一动,面容呆板,死气沉沉,时间久了,那毫无感情的目光就如同几道诡异的窥视一般,令人心颤。

  知珞平静地看向门外“噢,那我走了。”

  还在整理衣袖的张静淑“”

  细微的诧异情绪在面上一闪而过,她迅速冷静下来,又换回“为儿子气愤”的母亲形象。

  知珞前去小妾红妍的房内,问了句,她也说没有,也同样身上带伤,状似不经意地在知珞面前漏出伤口。

  知珞照常,心无波澜地一扫而过,连记忆都没有留下。

  红妍“”

  随后知珞又去了一次得知亭,在亭子后方转了转,一只蝴蝶从她面前飞过,翩跹飞舞。

  后方有石道小径,小径两旁种着五彩斑斓的花,有一处还是土壤空地,上次知珞没有在意,这次问了句“这里空的。”

  站在一旁打扫的仆人忙道“因为二夫人喜欢宁世花,所以在这里种了一些,但最近这里怪事频发,似有妖魔,还死了人。二夫人觉得晦气,就把花移种走了。”

  知珞应了一声,离开了得知亭。

  仆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少女的背影。

  这两名仙师在张府可谓是名声大噪,毕竟谁都艳羡仙人,而且还将张少爷送进牢狱,惹得张府上上下下都惊奇得很。

  不只是因为他们惩罚了张少爷,还因为他们竟然是交给衙门。

  仆人发呆了片刻,低头继续扫地。

  剩下的事就交给燕风遥了。

  因为的确没有妖魔,任务等同于完成,知珞一下子就失去了动力,不想再思考。

  她一根筋地认准了任务,那些牵扯出来的事在她眼底掠过,留不下痕迹。

  方向不同,知珞是全程只顾着找妖魔,燕风遥则专注于真相,所以过了一两天他就探查出了东西。

  “那花确实是有致幻作用,不过需要一些药引,那些花在一年前就种下,现在她才放入引子,所以那张员外才没有生疑。”燕风遥汇报道。

  知珞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他。

  “张员外应该时常虐待妻妾,所以张静淑与红妍身上经常有伤。张金似乎是红妍的儿子,但被过继到张静淑膝下,所以表面上妻妾两人不合。”

  “可那花似乎就是张静淑讨来的,”他轻描淡写,这些隐秘信息打探起来应当十分困难,也不知道燕风遥如何做到的,“但明面上却是红妍种下。”

  知珞又翻了个身,面朝燕风遥,眼睛阖上,困意连绵。

  她把絮絮叨叨的燕风遥当成催眠曲了。

  燕风遥声音逐渐低下,“恐怕她们是打着让花的作用达到极致再移种回去比如那张员外的贴身仆人被幻象吓死就是一个花成熟的讯号。”

  “然后杀死张员外。只是张员外最先发布了任务找仙师不过她们也不怕,第二计划应当就是找仙人求助了。”

  可是修仙者何其的多,那些一股脑认为修仙者都风光月霁、品质高尚的人实在蠢笨,经历悲惨的两个女人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所以才选择悄悄暗示知珞。

  可惜知珞没有接收到,她们也摸不清知珞立场是善是恶好像更倾向于中间

  一时之间,竟然僵住了。

  “而我去找她们,也说事情决断还是由你来决定,她们现在就在门外。”燕风遥说罢,看向她。

  知珞反应了几息才发觉他在说什么。

  她起身,软榻毯子滑落,燕风遥顺势靠近,将她略微凌乱的发轻轻束好。

  少女后颈凝白,垂首弯曲,一点小巧的骨随着动作透着白肤微微突起,被饱满柔软的皮囊包裹,一点都不明显,一路向下,隐没入后领。

  他手上束发的动作不停,黑眸微敛,却定定凝视着那一点点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的骨。

  如果不靠近,谁也发现不了他的目光。

  少年喜欢残忍地杀害敌人,他知晓人的身体,筋脉白骨,血肉内脏,他都一清二楚。

  比如,当人弯曲脖颈,颈后最突出的那一节骨总会在皮肉下显现出来,有的人明显,有的则不然。

  明明是人的身体最为平常的律动,他却瞬间被吸引,只觉那骨十分可爱。

  非常的可爱,与世人混浊皮肉分割开来的可爱。

  无关,单纯只是被吸引的入迷,他看着那骨什么都不会去思考,仅仅是想永远看下去,黑眸一动不动。

  但下一刻知珞就睡意朦胧地催促一句“快一点。”

  燕风遥猛然回过神,立即移开目光。

  束好发,她略微侧头望他,那后颈的骨消失在视线里,取而代之的是她琥珀色的眼睛,怠倦得很。

  他忽然发觉就算是她的眼珠,也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脖颈汩汩流动的血液不会引起人的杀意,只会引起隐秘的喜爱珍惜感。

  少年替她摆好鞋,就沉默地去打开房门。

  他是以问话的缘由叫她们来的,停在屋外的仆人们并未起疑。

  红妍一进屋就跪下,美目垂泪“仙师,求求仙师不要告发我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张静淑姿态更加端庄,垂首道“我们实在是无路可走,如果能够摆脱现在的一切,仙师如何惩罚我们都可以”

  床榻上的少女神情淡然,毫无触动。

  她疑惑道“既然无关任务,我为什么要告发你们”

  “什么”两人怔了怔,泪珠还挂在眼角。

  知珞“既然能杀掉他,那就杀掉好了。”

  那那是袖手旁观的意思吗

  两人愣怔片刻,突然,红妍说道“即使我想要仙人不要将张金放出来,也可以吗”

  知珞看过去。

  燕风遥唇畔微勾,略显凉薄的黑眼瞥向红妍,又看向知珞,停住没再动,似乎早已将这张府的事抛之脑后,他仅仅是在等她的决定,然后执行。

  知珞感到更加奇怪“为什么我要把张金放出来”

  红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解释了,喃喃道“因为因为仙师怜悯我们,而我是张金的亲生母亲”

  她说不下去了。

  作为世俗意义上的母亲,她应当是爱孩子的。

  张金是她与张员外张武的儿子,起初她的确是爱的,那是从她身体里分出去的骨肉啊,即使被交给了张静淑,她也是爱的。

  而她与张静淑也确实有一段时间因为这而关系敌对。

  可是红妍终日在夫君的折磨之下度日,皮囊下满是苦楚,就连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张金最终也成为助纣为虐的人。

  那一日,看着儿子肆意扇小妾巴掌时,红妍并不像其他母亲,认为他只是“调皮”。

  恰恰相反,她唇齿生寒,几乎一瞬间,他的身影与张武相叠,那个可怜女人就是她自己,那残虐戏谑的巴掌就是扇在她的脸上,仆人特意讨好张金而对女人发出的嘲笑就是在讥讽她自己。

  多好啊,她把他生的多好啊,张武把他生的多好啊。

  张金也瞧不起她这个没什么见识的亲生母亲,虽在张静淑膝下,但同样将张静淑当成一个随手可扔的工具。

  没有我出生,你哪儿来的荣华富贵。张金自得不已。

  生育之恩调换,多么可笑。

  和她这个小户人家出来的不懂进退的人不同,张静淑是家道中落的大小姐,她不像红妍,从不露怯,被张金如此对待,也只是平静地淡了关系,杀夫计划也是她制定。

  就连现在的跪,也是端庄优雅,张静淑打断红妍的话,郑重地磕了一头“谢仙师。”

  红妍忙跟着磕了一下,慌慌张张,连头上的发钗都快弄掉。

  知珞诚恳道“我们今天就会走。你们想要杀他的就尽快,但也不能太快,他还没有付钱。”

  像张员外那样虚弱的人,杀起来简直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知珞想到。

  燕风遥适时送客,笑道“那么,请离开吧。”

  两人起身,红妍身影不稳,被张静淑扶了一下才站稳。

  她们再次福身,走了出去。

  燕风遥关门之前,掀眸看见张静淑回望,似在凝望窗边知珞的影子。

  他笑了一下,让张静淑转移目光。

  少年眼眸微弯,眼底却说不清楚有没有笑意“可以亲手报仇,才是最畅快的事。顺便一提,也不知淮川有哪些佳肴与风景,哪里可以游玩。”

  张静淑一愣,她心思玲珑,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想必是方才的蓝衣仙师没有找到妖魔,心情不好了,他在找讨好的方式。

  红妍则更加爽快,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美艳皮囊下是曾经山林村庄浸泡的粗犷,她直接说了一长串,念菜单一样。

  燕风遥“多谢。”

  他继续道“似乎在张员外的密室里,有许多低阶法器,对我们来说不足为惧,但对你们不是,此物你们收好。”

  他又将一些关千忆没用的遗物递给她们,灵力托着口袋漂浮向两人,张静淑接住。

  “多谢。”

  “谢知珞就好。”他不甚在意,“做好了后,也可用里面的信封写信告知,想必她也会高兴。”

  毕竟她的决定是“让她们杀掉张员外”,只是知珞不知道对方有法器,一心只有任务,燕风遥也没有多此一举告诉她,他保证她的决定成功实施就好。

  同情与共情,正义与讨伐在这场谈话里,一丝一毫都不存在。

  这两位仙师无慈悲心,却比有慈悲心的人还要令人动容。

  张静淑与红妍很喜欢知珞的眼神。

  她看她们就像看任何一个人,说话时就像和街边随处可见的一个人讲话,就像她们杀人是一件平常事,无需肯定,无需否定,无需认同。

  燕仙师的眼神就更冷,那才是真正的漠视。

  知仙师更像是不入世的少女,对情感懵懂直接。

  原来修仙界真的如此之大,大到还有知仙师那样的人。

  知珞看惯了那些人挣扎求生的举动,在她眼里,张静淑两人的行为与她在角斗场看见的无数求生的人并无不同,所以很快就抛之脑后。

  她收了张员外的任务酬金,最后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女人,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表示她们可以动手了,然后离开。

  知仙师还挺可爱的。

  红妍与张静淑看一眼就立刻撇下眼,心底想到。

  张员外没发现知珞那一本正经的点头有什么作用,跟送大佛一样把他们送走。

  他得想想怎么把儿子捞出来,毕竟三日后就要斩了。

  虽然任务完成了,但压根没有妖魔,知珞有点失望,眉眼往下撇了一点点,才走了几步,跟在她身后的燕风遥就轻声道“听那两人说,淮川最近有一处地方在举行游灯节。”

  知珞唔了一声,不太感兴趣。

  “还有淮川西部,有踏青捕猎的习俗。”

  知珞无视他,继续走。

  燕风遥一连说了几个,再道“更近的是风筝节。”

  “风筝”知珞终于停下脚步,她看向燕风遥,“你知道那种将人绑在风筝上放飞的习俗吗。”

  哪里的习俗这么有趣,魔界似乎没有。

  燕风遥神情不变“听说过这种行为,可不知道这是习俗。”

  “那里的风筝节是那样的吗”

  “很可惜,只是普通的放风筝。”

  知珞噢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对了,”知珞突然想到什么,盯着他,“你这次做得很好,不管是调查张府,还是让她们能成功杀掉张员外,都做的不错。”

  燕风遥一愣,她很少、或者说从未这么说过夸奖的话。

  知珞只是突然想起来主仆关系不仅需要批评,还要夸奖而已。

  她攻略之路又近了一步。

  知珞看着个子高一大截的燕风遥,道“你低头。”

  “”

  燕风遥沉默地俯身低头,他的黑眸盯着她的眼睛,少年眉骨疏朗,星眸薄唇,是能令无数人驻足的相貌。

  在她伸手碰到他的头的那一瞬间,少年浓密的长睫颤了颤,忍不住似的下撇望向地面,下一刻却又抬眸再次看向她。

  知珞在摸他的头,她想了想,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燕风遥“”

  随后她跟抚摸动物、帮忙顺毛一样摸了摸他,手心偶尔碰到他的耳朵,神态认真。

  她摸着摸着,摸到他眼睛附近,燕风遥右边的眼睛不得不微眯,少年像一只大猫一样向她的手偏了偏头,说不清楚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为了让她不误触眼睛。

  他全程看着她,看着她仰着脸,睁着杏眼盯视自己的模样。

  少年瞬间领悟她的意思。

  这是奖励摸头

  少女的手心很柔软,偶尔摩挲到他的皮肤,显得更加软绵,如同轻飘飘的羽毛,或者云朵。

  她的衣袖会划过他的下巴,带来一阵微痒。

  少女的温度很低,冰冰凉凉,他的温度又很高,于是两人细微的相碰都异常的鲜明。

  燕风遥像最忠诚的仆人,一动不动,任由她胡乱摸头动作。

  知珞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要说夸奖话,直白地说了句“做得不错,要一直这样,或者更好。”

  少年停顿了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入了什么迷,抿着唇,表面上只泄露了一点点情绪。

  他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嗯了一声。

  “要保持几百年。”

  他这回嗯的快了一点。

  “这是奖励。”

  燕风遥再次慢吞吞嗯了一声。

  要恩罚并施。

  知珞边想边说“如果你要与我对立”

  她并未说什么入魔或者叛逃宗门,在知珞眼里,修魔修仙并无不同,忠于宗门或者叛逃也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她在哪一边,他就要在哪一边,绝不能站在另一方,此为对立。

  知珞抚摸他的手停住,少年倾着身,她仰着头,呼吸似乎在缓慢地交缠,两人对视间产生奇妙的碰撞。

  “我就会杀了你。”

  她的眼神坦荡自然。

  也许是放松很多,燕风遥黑瞳微弯,将心比心,下意识套用自己对敌人的喜好,说道“要折磨我,虐杀我,还是让我生不如死”

  知珞严肃反驳“这样很浪费时间,而且有被反杀的风险,杀人要越快越好,越干脆越好。”

  “”他的脸从知珞摸他的头开始就有些微红,少年整个人都散发出与平时不同的气质,唇角带笑,眼睛跟黑曜石一般漂亮。

  他迅速顺着她的话,道“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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