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露_白云出岫本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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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露

  谢天谢地,段莠第二天起来没有病,依旧是个晴朗天,早上段昀芸吃着饭,忽然段莠来掰她的脸,仔细看了看,说脸上的一点也看不出了,过一下又说:“身上也没了。”

  他们在客房的餐桌上用餐,早上来打扫的人当着面去清理沙发上的狼藉,让段昀芸很不好意思,那里像遭了狗,把盘子里的东西都拱了一遍,偏偏是她跟段莠弄的。段莠看也没看那里,段昀芸不自觉地眯着眼睛,还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段莠看了很觉可爱。段昀芸没想到,她的假期也结束了,下山的路上,段昀芸靠着段莠打瞌睡,车前后升起挡板,段昀芸在座位上缩成一团,穿棉袜的脚顶着车门,头挨着段莠的手边睡去,衣服穿得整齐时段昀芸的身体少了赤裸时既纤长又肉感的媚态,只是一个瘦高的青少年。段莠拨开段昀芸颊边的长发,露出她细长的眉眼,她这里很像他,奇妙的缘分,段莠揉着她的睫毛,见段昀芸鼓起来眉头,把手放回去了。

  来接的是秀儿,不过两天未见,段昀芸看她已有了点底气,女人的胜利。她知道秀儿心里第一是段莠的,而她现在得段莠的宠,不过她下车下晚了一步,秀儿看也没看他,只把段莠迎了进去,段昀芸还立在车这边呢,等司机开走,段昀芸踏进大门,段莠跟秀儿已经走到影壁后面了,四下空空的弄得她心里也空空,忽的听人叫她,她一扭头:“崔玉!”

  崔玉骑着车本是要绕到后门的,但看前门开着。往前了说,段家人丁兴盛的时候,最讲究尊卑,他们这种下人的孩子根本不能走正门的,后来段莠接手,他表现的对旧有的一切掀翻的革命态度,让许多规矩都散去了,家里留下的长工也不多,至多有崔玉他们一家,还有园丁老妈子这些用惯了不好再招的。其实他们先前统统不住段宅,因为没有他们的地方,他们之前都是小时工,那年的火灾段宅死了好些人,住家的仆人也不可幸免,有的人该说段宅晦气,这倒是真的,不过满城要找出这么随和慷慨的一家主顾,那真是捞针了。拖段莠的福,崔玉家也不那么拮据,他爸攒了许多钱,说留着他念书用。

  崔玉在门口看见段莠进去了,才叫的段昀芸,段昀芸见到他似乎是有些惊喜,崔玉不知道她这份惊喜从何而来,但是看了心情舒畅,段昀芸看他穿着校服,便说:“你走读的?”崔玉说:“是啊,这里离二中近。”段昀芸说:“真好,我也想走读,有时候想出来逛逛也不让,老师管得太严。”崔玉说:“你今天没上学?”他早发现段昀芸身上的衣服比往常还怪异,一件男士衬衫,扣子全敞开穿,里面是一条薄裙。段昀芸说:“有点事刚回来,明天去。”崔玉把自行车搬过高高的门槛,司机泊好车从里面出来,段宅在西南角建了地下车库。段家共有两个司机,一个出去办事,另一个就在这看门,如果两个都不在,也没什么见客的必要,把门锁上就是,这一片儿根本不敢来贼。崔玉先跟接岗的司机打了招呼,段昀芸才知道这个司机的姓氏,也点了个头。司机老孙揣着锁头过来,熟稔地在门后的藤椅上坐下,他还西装革履的,看着有些违和,坐了一会才起身,把外套挂墙上的铁钩上面,里面是件故意为夏天配西装穿的,剪了袖子的衬衫马甲,段昀芸捂着嘴笑,崔玉知道她笑什么,段家的新工人多是附近乡镇里雇来的,远远背离从前那富贵讲究的书香门旨,就连段莠见了他家司机里头这件破衫烂布头,短短一笑任由他去。崔玉跟看着偷乐的段昀芸也笑了一下,段昀芸见他会意,便用臂肘撞他的胳膊。一路胳膊挨着胳膊,亲亲热热地走了。

  段昀芸回到自己院里,先一步把眼镜戴上,还好只是两天,再多点日子她要变回瞎子了,视野清晰起来,段昀芸坐小厅的椅子上发呆,幻想要看得清,第二回晚上该是怎么玩的。她暗握拳下决心,以后总得把眼镜随身带着才行,不然白白错过好风景。

  吃了晚饭段莠让段昀芸陪着走走,中午段昀芸是在自己院里吃的,大半天没见段莠,她不住地盯着他乱看,等段莠看她她又佯装看树看花看草,前夜那场雨打得花枝散碎,地上白白小小的花泥小石子儿一样,段昀芸非要跟段莠并肩走,踩了满脚的泥,段莠看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才走上游廊里,月影花影,段莠更美丽了。段昀芸心猿意马,等走一圈回到段莠的院,段昀芸刚想跟着踩进去,段莠说:“回你那睡,让秀儿送你。”

  段昀芸说:“我还不睡呢。”勾着段莠的手指晃,段莠微笑道:“怎么还缠上我了。”正说着秀儿上来,看一眼段昀芸拉扯段莠的手,段昀芸还有点怕她呢,慢慢地断开那段联络,秀儿说,晚上湿气重,让段莠快进屋去,段莠跟着她走了,段昀芸不甘心奔过去,段莠扭头看地上,段昀芸踩出一串泥脚印,段莠叫秀儿:“给她找双鞋,别把我这儿踩的都是猫脚印儿。”

  秀儿去拿鞋了,段昀芸看她走了,干脆地嘿嘿笑,竟然直接脱掉鞋子,光一双白脚在地上踩着,又黏到段莠身边去,段莠任她缠着进屋,他去哪段昀芸也去哪儿,段莠换鞋,段昀芸还蹲下去给他抬脚呢。

  段莠轻轻踢了她的肩膀,口里跟赶狗一样:“去,去。”段昀芸站起身,说舅爷爷我给你按摩按摩吧,好早以前段莠睡前还搂着她玩的时候,她就给他按摩,段莠再奖她糖吃,段莠坐在床边,脚下生风的秀儿又来了,秀拿着双大拖鞋,新倒是新,比段昀芸的脚还大上好几码。段昀芸接下道谢,秀儿又出去端了个深木桶来,刚好段昀芸在段莠腿边腻歪,木桶搁到她手边,段昀芸即刻接过来,秀儿这回什么也没说,低眉垂眼地退出去。段昀芸跪到地上,挽起段莠的裤脚,段莠没踢开她,任她把他的脚放进水里,段昀芸挨着水面,说好烫,两只脚都放进去,段昀芸又给段莠垒了个枕头被子的靠背,让段莠舒舒服服惬着,段昀芸还要抄起袖子把手伸进水里,段莠里唾了口气音,让她站边儿去。

  段昀芸想吃段莠豆腐的心思被捕获,也不太羞赫,毕竟他们都是那么亲的了。她蹲在地上看段莠,段莠沉在拔步床阴影里,面目慵懒模糊,段昀芸是满心快乐的。段莠烫出了层薄汗,热热的竟然香气袭人,段昀芸抽着鼻子,段莠说她像狗似的干吗呢,段昀芸说:“有股香味。”段莠在床头摸了一把,扔给段昀芸一只香囊,一看就是人手缝的,段昀芸捏着,问里面是什么啊,段莠说:“不知道,安神的。”

  是秀儿缝的。段昀芸才发现秀儿对段莠几乎是无孔不入,所以回来了才不愿意亲她?段昀芸一时间又尝到了爱恋的苦味,她真倒霉,竟然没有一次是单单纯纯的让人喜欢的,连单单单纯纯的喜欢人也不行,张跃建有妻子,段莠有秀儿,连她的父母,也有了新的小孩。可恶,可恶,段莠看她神色失落,抬起水淋淋的脚在她胸前擦了干净,段昀芸很恼怒地道:“干吗!”段莠说:“忒没眼色,也不知道给我拿块脚布,水都凉了。”另一脚也这样擦干,段昀芸胸口软软的让他踩,段昀芸一面愤怒,一面竟然美美的,那条淫虫又给勾起来,她身上那件薄薄的亚麻衫裤,沾了水就好透,里面鹅黄色蕾丝内衣透出来样子,段昀芸说:“你总欺负我玩。”幽幽怨怨,但那语气根本是热烈欢迎段莠来欺负的,段莠哈哈笑了起来,说:“明天你还要上课,早点回去不收拾收拾?”段昀芸被他用蜜糊弄完总是特别听话,带着那身湿,拖拉着大拖鞋跑走了。

  秀儿先在屋外听到段莠的笑声,又见段昀芸离开,隔了一会才进去。段莠赤着脚踩在床沿,身子仰在被子里,瞥见秀儿,脸上很和气的,是刚才没散完的愉悦的尾巴,他轻轻地叫秀儿,竟然有一丝甜软,“你要说我?”秀儿说:“爷自己有考虑。”段莠转过来脸,贴着光滑的被面:“你要说就说吧,我让你说。”秀没答话,沉默地收拾地上洒的水,段莠又翻了个面,趴着看着她,说:“你就让我玩吧,我还能活几天呢。”

  秀儿用力抹着地板,“您真不该说这话。”地上的水擦开,匀匀湿了一层,都没显出她的泪落到哪了。段莠也沉默了,这话不该给秀儿说,又能给谁说呢,他的寂寞,像段宅的焦土,陪着花根,开了数十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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